无朕

生面《归去来》

*200粉福利。

感谢你们一路相伴，谢谢你们的不嫌弃。

【归】沈面篇

 

【去】罗浮生篇 BGM：红玫瑰—陈奕讯

落叶归根，死者归土。

我，归你。

今天的大雨，就像那日心死一般，令人窒息沉重。

罗浮生闭着双眸，安安静静的坐在木椅上。挺直着背，不愿扭头去看笨重的木盒。

他正在等一个人。

来去的人，在他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朵两朵的白玫瑰。直到，沈面的气息扑面而来。

罗浮生笑了。他哭得好凄惨好悲伤，他连往日不分是非的笑眼都染上了颤动不安的悲痛。

罗浮生起身，随他身后。一步接一伐，随他视线所看。

沈面颈前的领结让罗浮生一怔。那是自己曾赠于他，在毕业典礼之上。自己对他说，“你以后就是个男人了，不是男孩了。”

世界再无人以年纪护你，世界的恶意将卷土覆盖。可别怕，我们一起走。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送条纹领结是个非常失礼的举动。然而沈面当初，却连犹豫也没有闪过一丝，就接住了。

就像，对自己的真心，连考虑也没有一丝，就接住了。

罗浮生想起了什么，他轻轻将身子靠向沈面，从后揽着他，低头埋进他颈窝一嗅。

幸好，幸好。

“浮生？”

他扭头茫然的视线徘徊，流连教堂的各个角落。小傻瓜又痛哭失声。罗浮生总在他面前笑，而他总在罗浮生面前哭。

罗浮生，狠戾、残忍。谁知，一笑明媚。

沈面，爱笑、干净明朗。谁知，一哭心碎。

罗浮生颤着手抚过他的手臂，他是不是还这么喜欢穿长袖，哪怕已经没有了穿长袖的理由。

沈面有个酗酒的爸爸，罗浮生其实知道。

一身白衣下，向来都是青青紫紫，新伤盖旧疤。沈面不知道，自己身上留有那混蛋爸爸的烟味。

沈面从来不哭，不闹，在他本该崩溃咆哮的痛苦上。所以他每次招架不住罗浮生的暖，对罗浮生露出软弱的一面时，罗浮生能这么的著迷。

罗浮生一开始是害怕，罗浮生害怕他身上那股烟味，会让他察觉到，会让他害怕。因此他总是在外头，为自己找了稍微轻浅的烟草味，染自己一身。回头，拥抱了他，告诉他，“对不起，你身上也一股烟味了。”

就归咎于罗浮生吧。就让罗浮生成为那个理由吧。

面团子，千万不要意识到那烟味是来自他自身。他受的伤，已经够了。

其实罗浮生也不是那么喜欢运动。他英姿飒爽的次数下，都是他没日没夜练习的结果。

沈面身子孱弱，总是跟在老师身边记录每个项目的记录。罗浮生不喜欢他眼里有别人，不喜欢他手中执笔写下别人的事迹。他眼中的倒影是自己的，他的指腹厚茧也必须是自己的。

所以，当发现沈面失神的盯着自己，罗浮生忍不住对他扬起嘴角。

“沈面，你果真离不开我的。”

可是那一天，他可能是被打得狠了，立在艳阳下，双腿颤抖，好几次都像要摔下身子。罗浮生咬着牙，双脚绊倒自己，谎称中暑。

沈面那天可好笑了，他吹着空调，坐在床边。外头的热与里头的凉爽成了对比，让沈面昏昏欲睡的，朦着眼不断点着头，一顿又把自己吓醒，迷茫的睁着大眼，不过几秒又缓缓阖上。

罗浮生在他完全睡着之后，大着胆子好笑的琢磨着他。罗浮生偷偷牵了他，嘘，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罗浮生记得他总不温饱的小肚子，养出了胃痛的叼毛病。所以罗浮生喜欢躺在他腿上睡觉，将脸埋在他肚子前，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去，捂住了冰凉的风透去。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都会偷偷将指尖插于发梢，轻轻顺着罗浮生的头发，安抚自己睡觉。罗浮生睡觉从不安稳，可沈面在身边的那几次，都睡得耳静目蔽。

没有他，罗浮生怎么睡得好。所以他，注定是罗浮生的。

罗浮生是个孤儿，他没有那么多的眷恋和羁绊。可像他这般桀骜不驯的少年郎，他也从小便知寄人篱下，要学会演出，掩盖真实的情绪。

在沈面身上，却是绝望到了尽头，再也不懂得去哭。悲伤的死角，竟是连能哭都让人羡慕。所以，罗浮生一次一次的去勾出沈面的真实，想保护他的这份软糯。

只要，只要——他愿意对罗浮生坦露敞开。

或是他过得太苦，所以他喜欢一切甜在口中的东西。学校外头开了家奶茶店，实在热销。罗浮生知道他很想要，所以凌晨未开店之时，就蹲在了店门口，蜷缩着身子。

孤儿院有门禁，也会点名。所以罗浮生故意惹事，被院长惩罚锁在门外，才能借此逃出来蹲点。可是说了是惩罚，院长将他身上的外套剥走，只留单薄一件衬衣。

罗浮生买了杯热奶茶，秋冬之季他不许喝冷的。罗浮生双手捧着它，用手心传递体温想将它的温热捂实。天空泛白，罗浮生等在巷子拐弯处，等着学校开门，兴高采烈的向沈面跑去。

可没想，他自己来排队买了。罗浮生站在那里好久，他没有看见他。罗浮生捧着，等着。如果他自己买了，那罗浮生就转头把它丢掉。他不要给他压力，也不要自己的好是可有可无的。

要么没有，要给，就是独一无二、难以忘记的。

所以沈面失落的回头时，罗浮生站在那里，冻僵的嘴角笑起，递上了热奶茶。真好，他好高兴呢。

这么好的人从来藏不住。沈面被表白了。

其实那一天，罗浮生正要对他表白。那束十一朵的玫瑰花，是他亲自栽种，还亲手摘下的。为此，他在孤儿院门口跪了一晚哀求。

真巧，那天也下雨了。

他问过，而罗浮生只说是做错事了。

罗浮生等了很久，就像等沈面能喜欢自己一样久，一样不耐。摘玫瑰时不得其法，所以把自己的掌心划破了，也扎伤了十指。

可还是笨拙而小心的将刺一一剪去，用丝带将刺端盖起来，以免沈面抱去会被尖锐的部分弄伤。罗浮生不顾自己的伤痕，期待的抱着玫瑰就去找他。

可他正被表白。罗浮生沉下脸，那头沈面和女孩站在一起的画面可真难看，一点都不配。沈面还比那女孩瘦小呢，沈面也没高女孩多少呢。

一点也不配，一点也不配，一点也不配！罗浮生心底叫嚣、呐喊。

可是，女孩是女孩啊...她至少，胜在她是女孩啊。

罗浮生双手一松，玫瑰落地。他将其踩在脚下，用力的左右摆动。再抬脚，花瓣被碾碎了。罗浮生窝囊的弃之离去。

下课之后罗浮生没忍住回来一看，发现早已不知踪影。自己自嘲的冷笑，可能被校工扫去了吧。嘲笑着自己的无聊，罗浮生挠头回到班上，发着一股无名火，趴在桌面侧上另一边睡了一天的课，不看向沈面。

如果他有，他就会看到沈面把文具都倒了出来塞进抽屉，而他的笔盒里全是拥挤的玫瑰碎花瓣。

第一次与沈面有交集，是回家途中。罗浮生本是漫无目的的徘徊，却无心碰见有个男人跟在沈面身后。那猥琐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沈面//屁股。那只手五指撑开，摇摇晃晃的身子一直驱前。

罗浮生拼了老命的跑，绕了一圈到前头的巷子处。沈面正好经过这巷子口，罗浮生将其一拉，圈在自己手臂与墙间。

“喂，给点钱花花？”罗浮生痞里痞气的说。

眼角瞄见之处，男人恼怒的离去了。再低头看沈面，只见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没有恐惧，而是如此纯净。

“我没有钱，我只有身体。”

罗浮生立刻神色复杂起来，为何这干净的眼神下，却说出这样的话。对上双眼，仿佛那句话其实是神圣正经的——污秽的内容是听错了。

罗浮生低下头，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混杂了烟酒和胭脂的味道。

他皱眉，会玩的人？

不像。

罗浮生轻笑，抱了他一秒，再放开了他。沈面疑惑的眨眨眼，而罗浮生告诉他。

“你付清了，走吧，陪你回家。”

确认关系的那一天，罗浮生才在外头刚打完架。脸上的伤痕被沈面上了药，而他向来都不过问。

情动之下，罗浮生吻住了那张嘴。抽离半分，维持方才歪头的姿势，罗浮生温吞的气息全喷在他嘴上。

“我喜欢你，沈面，我喜欢你。”罗浮生说。

罗浮生的唇往前挪了挪，试探性的。沈面却点点头，让罗浮生一下就红了眼睛。他没有立刻吻他，而是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耳边倾诉着按捺好久的情愫。

“我好喜欢你，喜欢你好久。”

罗浮生已经记不得他们本只是难耐的亲吻，为何最后索求了更多。他们发生了关系，沈面在身下的讨好和迎合，如此运用自如。

罗浮生知道他一定不是第一次，也知道他为何要求必须关灯摸黑进行。他害怕自己看见他身上的伤口，嫌他脏，可罗浮生真想看看他眼里只有自己，身下只有自己的味道的模样。

他一次一次的哭喊罗浮生的名字，喊得嗓子都嘶哑。他一次一次的抓着罗浮生的后腰，怕罗浮生离去，将自己的身子不断往罗浮生身上送去。罗浮生知道，沈面想洗脑他自己，他的身子只属于过罗浮生。

罗浮生拥抱他，罗浮生亲吻他，罗浮生既霸道又温柔，让他知道，自己才是他唯一的男人。忘了那些不好的、恶心的，爱上与自己交缠吧。

翻云覆雨之后，半夜沈面起身偷偷穿好衣服，罗浮生知道。但他没有拆穿他，他不愿让自己知道的，自己就不知道吧。

但沈面这一天之后再也无需害怕了。因为那个混账，不会再回来了。

黑暗中，罗浮生残忍的笑了笑。来之前，罗浮生将沈面的父亲活生生揍死了。这么一个惹人生厌、人人避之不及，失业又身边无人的混蛋，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打沈面他可以算了，可这种混账，凭什么染指这么美好的沈面。罗浮生这么虔诚的待他，岂能让别人随意玷污。

沈面不知道，沈面不需要知道。

“罗浮生，我也说了好多谎。”

“你起来听听，好不好？”

沈面痴情的俯身，靠在放满白玫瑰在上头的棺材，斜靠而坐，喃喃自语。

“那天，我红着眼睛冷着脸，转身离去。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恨你，恨你杀了爸爸？”

罗浮生惊恐而不安。

那天，他抓住要离开的他的手，怕真的失去了他。可他将手抽走，说“你杀了我爸爸。”

“他是伤害你的人！！！”罗浮生第一次露出暴怒的神情，厉声怒喊。

“那他也是我爸爸。”沈面疲惫的冷眼看他，将他的手拍去。罗浮生腿软一瘫，任由警察将自己逮捕拖走。

“我是气你，我是恨你。”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那你怎么看不出来，我是气你为何一直都知道，却...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沈面掩面而泣，泣不成声之余浑身发抖。

罗浮生心疼的想抱抱他，可他只是个灵魂，如何抱他。

“我以为自己一直在你心中营造了干净的模样，我一直害怕你有一天知道会不会嫌我脏，会不会骂我脏了你...”

“可你...什么都知道啊...哈...哈哈...”沈面仰头靠着棺材。

罗浮生懊悔，三年了，他自责了三年，忍不住怪他又打自己几巴掌不准自己责怪他三年了，才听见他的真心话。罗浮生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他侧头仰望。

“罗浮生，我还没...”

未能听见沈面说什么，一股拉扯之力，罗浮生昏了过去。

另一头，睁眼。嘈杂的滴滴声，映入眼帘，模糊的惨白。

“病人醒来了——”

罗浮生没有一天比现在更平静的了。他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自那天起，两人就不由分说的默契分了手。

“都分手了，沈面，你为什么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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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意注意题目啊啊啊啊先把刀收起来！ ！还有最后一篇的呐！ ！ ！先饶了我吧，最后真的是甜的！我想把两人各怀的纠结情感先写好呀。

谢谢宝贝的话：像沙漠中相伴前行的旅人，黑夜中共同驶向灯塔的暗舟。

【来】完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