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

（星空居 x 丑）养成计划

是夜。

丑侧身倚在房门边框，欣慰地看着还在挑灯奋斗的人。

那人一身深蓝黑衣，微亮而昏黄的灯不只点亮了桌面上摊开的一本本书，也同时映照着他的脸庞，每一寸轮廓线条。

全神贯注的人感觉到了视线，抬头一望，看见丑好笑的看着他，深感暖意。

“怎么来了不喊我？”他挠挠头。

“看你认真，不忍心打断你。”丑耸肩，轻描淡写地说，边正了正身子往他走去。 “书还没看完吗？”

作为大学生的他，每天都有说不完的忙碌。可是这样的他，还有时间在丑下班回来之时，笑着从厨房走出来。围着围裙，双手捧着热腾腾的大碗汤，眉开眼笑说。

“你回来了。”

惹得丑心底一阵心暖。

反正丑也弄不懂他是怎么做到面面俱到的，后来好像也习惯了此人的八面玲珑，就更是没再去在意过了。

“也不是。”他抽了抽鼻头，嘴巴往桌面上的资料努了努嘴。 “小老头考卷没批呢，只好我来了。”

说罢，他还偷偷的吐舌头。

丑笑了笑，揉揉他的头发。他知道这个软软的孩子腹间还是有些坏心眼，但都是小孩恶作剧那般玩笑，无伤大雅。

“是是是，星空课代表同学，那你要去睡了吗？”丑没好气的说，可口气里尽是说不尽的宠溺。

“啊？现在几点了？”星空居抓起桌角的皮革腕表看了看时间，随后大事不好般地扶额。 “啊什么时候一点的？”

还抬头惊讶地看着丑。

丑无辜地摊手，对他眨了眨眼。 “是呀，九月都睡着了，你也赶紧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考试吗？”

“考试倒还好，明天起不了床做早餐就不好了。”对不起作为学渣，我不想跟学霸星空居说话。

“哥哥，那我去睡啦？”试探性地询问，得到丑的点头之后就匆忙地收拾了下桌面，一溜烟地窜进了被窝里。

丑缓缓地踩着步伐，走到星空居的床边。他靠着床沿坐下，使床单稍稍压下。星空居被子拉到脖子下，双手伸出来抓住被角，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丑。

睡前的丑没有了夸张的妆容，其实他已经好久没有在不工作的时间带妆了。星空居看着觉得很舒服，在这个人的身上永远都有一种安然感，让他能相信自己真的有个家。

丑伸手理了理星空居额前的浏海，帮他掖好被角，俯身在他眉间亲了口。

“睡吧。”

他站起来，转身欲走，却没想床上的那人一下掀开被子，抓住他的手腕猛力一拉。丑措手不及地回过身，那人的身子就贴了过来，在他的嘴角边若有似无的留下一吻。

还没回过神来，星空居狭促地偷笑着，拉过被子就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晚安！”

丑楞楞地摸了摸自己嘴角，脸庞染上一阵绯红。

从九月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和言语间，他不免想起了一个词，这么一想他的脸更是异样的红了一大片。

小狼狗。

怕被星空居发现，丑慌忙地逃走。他关上了灯，就急急忙忙地退出星空居的房间。他不知道，星空居在被子下传来吃吃的笑声，然后心满意足的睡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丑，坐在梳化镜前，望着镜子可眼神却不在镜子里，沉思些什么。

那个大男孩其实跟他一样，向来没有名字。他们从好久好久以前就相依为命的过着日​​子，他喊他哥哥，从不过问他的名字；他也不刻意为他取什么名字，只是一如既往的像第一次看见他一样。

流年岁月，还蜷缩着身子的小身影原来早就这么大了，原来已经不是自己照顾他，而是他照顾整个家了。

星空居其实也是丑在路边捡回家的，那是和九月一起生活的一两年之后吧。太久了，他记不太清了。

虽然他也没把太多事记在心上。

那是个特别闷热的夏天夜晚，他贴身的蕾丝白衬衫紧贴着手，后背汗渍湿了一大片。老板今天钱赚多了，像施舍狗那样赏了他半杯酒。

丑就像个傻瓜那样扯开嘴角就笑，因为口中化出嘴角的大勾儿看起来更是笑得咧开嘴，一次次的反复鞠躬道谢。老板嫌恶地摆手，打发他赶紧走。

他就小心地抓着那得来不易的酒杯，一路小护着它。途中撞上人了，趁那人未来得及发作，自己卑微又讨好地赶紧赔罪。还遇上把自己给调戏一番的小姐姐，他抬手晃了晃酒杯，作为敬礼。

他扭过头，在阴影底下表情阴暗了下来。九月在家等着他，他得先把这酒喝下。其实他也并不在乎这杯酒，只是小丑的面具，不就是要小心翼翼而又浮夸如此滑稽么？

他仰头抬手正要把酒都灌进喉肠，动作却一楞。在幽冥黑暗的小巷中，他看见一个小身影畏缩着身子，看着他。

动作超越他的意识，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蹲在小男孩的身旁。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五只手指抓着杯沿，向小男孩递了递。

小男孩全身都脏兮兮的，连脸蛋也黑不溜秋，灰头土脸的。他试探性地低着头却抬眼紧盯着丑，半天才颤颤巍巍接过去。

他大概好久没喝水了，丑都能看见他龟裂的唇纹，透着干破的血丝。不知道他是知道但渴过头了，还是真不懂，抢过丑手上的酒就咕噜咕噜往自己嘴里送去。

丑差点喊出声阻止他，可最后他还是一声不响的。他把它喝完之后难受地咳嗽着，呛到的同时连嘴角的水渍还未及时擦掉，打了个酒嗝身子就往前倾，一头栽进了丑的怀里。

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心中一声低咒。最后他还是很负责地把人随便扛上肩膀，忍住想骂骂咧咧的心情把人带回家。

路灯把丑的背影影子拉得欣长，垫着肩垫而显得宽厚的肩膀扛着不省人事的小男孩，逐渐没入黑暗。

小男孩身着一身破烂的白T恤，可身上花花绿绿的，再累积了一堆的粉尘，早就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白色。他身上有各种颜色的干涸颜料，层层叠叠的渲染在一起，也说不上究竟什么颜色了。

丑用一块布细心地将他的小脸蛋擦干净，露出了既天真又清俊的面孔。再低头一瞧，啧这布可谓是报销了。

乖巧站在一旁看着的九月，主动递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丑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笑着接过去。他将九月推出房门，虚掩着门帮小孩子脱下身上的脏衣服，给他换上。

九月眼光很好，她拿来的一套蓝黑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正好合适。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第二天了。丑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坐着，正托着头，眼睛闪亮亮地盯着他看。

“他醒了！”九月高兴地扭动身子，丑轻轻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他怔怔地看着他们，再好奇地看看自己身下软得他想哭的床，还有刚好盖着他半只手掌长度的干净衣服。

想哭。

九月话挺多的，介绍了自己之后就一直侃侃而谈。而把自己带回家的丑一直都是低头不语，偶尔点点头回应九月。

尽管他没说，但小男孩突然意识到了九月一串话里的重点。

那就是，他有家了。

他，有家了。

想到这里，丑叹了口气，手握拳头轻轻将眼前的镜面擦了擦。

他掏出胭脂，指腹沾了些口红，在自己唇上点了点，权当补个唇色。

其实那时候和九月一起生活，他也不常把妆卸下。他不想感觉只有自己得到救赎，而把九月抛在黑暗中。但星空居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别扭。

吃饱穿暖的小男孩稍微长大了点，脸上也总是带着真挚的笑容。一日九月趴在地上随便地画着什么，经过的小男孩心感好玩，便也凑过去一起画。

丑看两人相处自在便没有多管。谁知道没过多久两个人竟吵起来了。待他气急败坏地去看他们怎么了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合画一幅画却因上什么色而意见不和。

九月心性随性爱玩，她喜欢什么颜色那便什么颜色。而小男孩一板一眼，讲求整体色调和颜色的搭配。结果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互相说不过彼此的情况下拿起画笔开始动手了。

九月把水彩笔点了颜料，就凭空随手乱挥；小男孩也不甘示弱，将还没有洗干净的画笔染上水就也乱喷。

丑没有阻止他们，而是翘腿在一旁看好戏。他倒想看看，这两个小鬼能搞出啥屁事。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气呼呼地瞪着对方。错就错在丑在这个时候不经意地笑出了声，两人扭头望向他。他不安地吞口水，正准备开溜，两人就连成一气地联盟起来用颜料甩他。

最后，当然是他满身的颜色，一副被他们打败的无奈样子，看着他们兴奋地仰天大笑。九月气消了，便也乖顺地捧着画具去洗。

他想着要将家里都打扫一遍，可是小男孩这时候从浴室出来，手上拿着自己湿湿的毛巾，走向双手往后撑，坐在地板上的丑。他垫起小脚尖，虔诚又轻柔地用毛巾擦拭丑的脸，连带着他原本带着的妆容。

丑僵硬着身子，没有阻止他。他感觉自己的伪装和逞强正在一点一点的随着妆容被剥削走。

“谢谢。”丑不自在地看向一旁，他下意识不愿意以真面孔曝露。

“哥哥真好看。”说完又自己不好意思，小男孩嘿嘿嘿的傻笑起来，随手就把手上擦完他脸的毛巾往自己脸上盖去，掩饰尴尬。

“欸！”丑拉下他的手，可是也迟了。小男孩脸上一块红一块黑，丑是好气又好笑。

再端详他的小身板，蓝黑色的衣着星星点点的都是小白点。晕染在一起，对上他一眼万年的眸子，好似日月星辰都装进了他的心里。

至此，他才被丑唤成了星空。

也是那时候开始，丑才渐渐地越来越少以妆容面对他们。

随着星空居长大，现在成了个大学生，自己年纪也是越来越大。眼角旁笑起来的褶子，脸上细微的纹理让他不禁担心，担心自己有一天如果老得照顾不了他们了，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难受极了。以前有一日没一日的过，不渴生不求死，得过且过。

九月也长大了，将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还有他。

丑知道他也跟九月一样长大了，早就不需要他了，可他却实实在在地放不下他。

丑胡思乱想着，垂头丧气地给自己生着闷气。他就这么坐了一宿。

清晨四点多五点，星空居一如既往地早起。天微亮，从门缝间他看见丑的房间灯竟然亮着。这个小懒虫哥哥怎么会早起？

他轻轻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丑呆呆地坐着，发呆了一晚上。

“早安？”星空居习惯性地挑眉，一个问句激得丑一个激灵。

糟了，早上了吗？

星空居每次都笑着给自己生气，尤其是自己又胡思乱想，又不睡觉的时候。尤其挑眉的举动表示他正在隐忍着快要断线的理智。

“呵呵，早安啊。”丑决定了装傻，他抓抓后脑勺，坐着转动身子抬头看他。

结果星空居俯下身，双手撑在自己身后的梳妆台上，把自己圈在了他双臂之间。

“哥哥。”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屁股一紧。

“怎，怎么了？”丑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他突然整个人凑上前，最后停在了丑发烫的耳尖。淡淡呼出的热气，惹得丑耳朵痒痒的。

“别不安，我在呢，我不会离开。”

“星空...”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星空居收起一只手，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着他。正当丑以为他自己会热死在这个怀里的时候，他忘了还有一件事压根还没翻篇。

星空居另一只手挑起了丑的下巴，拇指指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抹上了他的口红胭脂，轻轻在丑的嘴角滑过去，拉出一条淡红色的痕迹。

“哥哥，既然你又不相信我在了，那...”

“我是不是应该再次明确而强烈的提醒你呢？”

意识到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逃走的丑，所有的反驳都淹没在了一声声的“唔唔...唔...”里。

被堵上的唇瓣其实还有一句特别想说的话。但无妨，他会懂的。

不再反抗反而迎和的丑，很轻，一把就能扛起来抱着走了。不费吹灰之力。

天还未亮，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最好的日子未必是一同逃离尘啸，而是与你一起并肩笑望人非。”

——

其实星空居出来就特别想凑一对写了，奈何没时间忙到现在。

啊啊啊啊腹黑伪奶狗x忠犬傲娇受太戳我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