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

我是一本未被翻阅,且荒诞不经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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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然《黑狗》

只有井然单人向。


步伐一致,稍显急促。灰压压的马路牙子上,上头落满深浅不一的斑点。

毫无知觉的小雨点全数没入井然微长的黑色发末中,狂风吹不散他的外套,只得狡猾的转换方向,吹乱他随意捆起的小马尾,与露出破绽的脖颈。

蛾虫绕灯纷飞,路边仅仅留下一圈淡薄的散光,恰而其量的距离彼此依靠。井然耳窝塞入白色耳机,纠缠的耳机线垂在胸前,主人却毫不顾忌。里头没有一丝音乐,甚至并没有柔软絮叨的广播。

一个人的世界,却比外头纷扰的世界更嘈杂。

他缓下脚步,平视前方。路人行走的道路,与呼啸而去的车辆中间,有着两不打扰、行走边缘的小空间,井然不卑不亢的走着。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或者说,他脸上的表情就是麻木的没有表情。

井然意识到又是新的一天,总是在夜晚。夜幕早已落下了全幕,他才发现时光又往前移动了些许。

明明总是沐浴在阳光下,却未曾感觉是在活着,未曾发现自己又多努力了一天。

这一天,又要开始了吗?

他甚至连悲伤都无动于衷。他的心,不疼,也不跳。

井然走得很慢,很慢。慢得路人一一自他身后越过了他。

有几个男孩弯腰、斜影,依他左手边的青墙抛下了他的孤寂。

有几个女孩不耐烦的、挑衅胆子的,三顾一回头确认暂无车辆,快速穿过他右手边的车道丢下了他的寂寥。

虫鸟好安静,行人也安静。

月光却聒噪,晚风也聒噪。

井然在想,是什么让今天的他再次陷入。

是,看到朋友的那一刻,笑意来到嘴边,眼眸的光却逐渐破碎,失去了对话的意愿?

他茫然的看了看手机,柯泽发了几个人的合照,留下优美的长篇诗句。他说,谢谢这群人让他做自己。

合照有他,合照无他。

井然想,有什么区别?他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柯泽的感谢真情实意,可他们这拨人能给的,遇上他人,也一样能给柯泽。

他又看见,岑子默跟上了柯泽的脚步。他将数张照片排列组合,重新发了一遍,留下狂妄磅礴的粗话。他说,都是这群人让他发现原来他也能笑。

笑,就是好吗?

是,想起了许多零碎的片段过去,却也想不起任何的曾经,两唇紧闭,声音被心脏扣押?

父亲说,不是我选择的你,是你恰巧游快了,赢了他人。

他是赢了,还是输了。

母亲说,听你爸的,他是对的。

他是听了,还是对了。

手边无药,他早已习惯了心和脑的撕扯。他只是聆听,不发一语。

脑子喜欢说去死吧,心喜欢提点他的过去点滴,是值得留恋的。

井然笨拙的牵动嘴角。左边上扬,推动右边;右边颤然,左边又瘫下。勉勉强强,生疏的微笑。

那些过去,反而让他更加想死;那些教唆,反而让他叛逆反抗。

可笑。

井然摘下耳机,空气中席卷而来的声量覆盖他的耳窝,让他差点不支倒地。

幸好,幸好,他本就卧躺在床上。

外面是夜晚了吗?

外面是刮风落雨了吗?

诺大的空间,只放了一个精致的破瓷娃娃。不大的空间,挤满了人声。

每个人都在教他怎么做。

“井然,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走出去。

直接死。

放过自己。

解脱自己。

可是无论做什么,他都无能为力。

“井然是不是不在?你看——”几人脚步声往后挪动。

“门缝看进去好像没有灯。”

“那算了吧,走了走了——”

是啊,算了吧。

黑暗迷失在了井然眼底的黑色旋涡中,黑眸走丢在了阳光的背后里。

井然连闭眼都感到费力。

他就这么躺着,幽暗即是他的色彩。

重新把耳机戴好,井然与那只黑狗。

安然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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