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

胡慕《输了》

|| 520快乐，赶一班节日的末班车。

||  @摇啊晃 点梗，校园au，望喜欢。

这是一场很严肃的战争，非常严肃的那种。

不准笑。

有些阵容从存在那刻起，就是注定水火不容的。

比如校园时期，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对决。

辩论对决，开始！

I 辩题

理科生瞧不起文科生呆头愣脑的，还是四肢发达、脑子不勤的那种。

他们喜欢球类，就像屎壳郎追逐屎的步伐一样，追着球跑。有时候是手中的篮球，有时候是脚下的足球。

还聒噪得很。

理科生一致齐刷刷的统一转头看向窗外经过的文科生们，抽筋般勾勾嘴角：“呵呵。”

而文科生也看不顺眼理科生自命清高的模样，明明就是研究一堆别人遗留下来的理论，还非装得自己是爱因斯坦三百世似的。

对他们来说，理科生就是脑子未开发的杠精，而且是阿基米德给他们脸了的那种，杠杆都给你好不好！

还死寂得很。

文科生七零八落的一同挑着下巴，十分傲慢鄙视的故意经过别人窗外，挤起面孔扮鬼脸：“傻逼！”

文科生以胡杨为首，他是非常努力型的人，他从不掩饰自己上课做笔记、念书，给人抄作业、补课的模样。就这样的人，靠着每学期优异的成绩领奖学金继续就学。

理科生以程慕生为瞻仰，他是天才型的学霸，他也从来端着一副认真上学的样子，只是他就是天生比别人多一根惠根，老师说的马上能理解还能找到漏洞反问。就这样的人，也每学期都领奖学金像顺便领着玩似的。

其实胡杨不知道文理的幼稚纷争。

其实程慕生嫌弃无聊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作为被用来嘲讽对家的当事人，都在这场纷争中从未对过头。

胡杨和程慕生最靠近的距离，应该就是成绩榜上相互依靠并排着的名字吧。

文科第一、理科第一。

偏偏，上天有好生之德却热衷于吃瓜。由于校楼重建整修，胡杨和程慕生所在的那两班被编到了旧楼，并且两间连着。

所以文科生和理科生能和平相处？

正方：文科。

反方：理科。

周末结束，蓝色星期一又周而复始的开始了。

II 正辩1

胡杨家境不是很好，他是单亲家庭的。家里母亲就在学校福利部卖面包，胡杨也经常在那儿帮忙。

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踩点进教室的人，然后傻乎乎的抚平自己没扣好，飞扬的白衬衫，将它塞进腰间，一脸乐呵的走入教室。

他是人人的小太阳。

从他出现在门口的一刻，就会被拥戴一般的，有人过去搭着他肩膀一起走向座位，有人会坐在位置上调侃他又差点迟到，也有人会故意留到最后一刻好让胡杨也能顺利交上作业才放到老师的座位上——反正老师也迟到一两分钟。

胡杨总是忙不过来的笑着回应大家，顺手把满书包的面包逮住一个就往一个手里塞。

“不行不行，今天实在吃不下了！”有人拒绝的塞回他怀里。

“好吧好吧，下次再跟我买哦~”胡杨也不勉强，接住之后对人眨眨眼。

但更多的人会无奈的接下，却又忍不住笑意的掏钱帮胡杨买下来。

“这些面包可好吃了！没有防腐剂所以放不久，便宜卖你们吧，过期了多可惜呀。”

‘诶小胖，你还没给钱呢！”

程慕生唯一一次迟到，经过胡杨班级时，听见热闹的教室被拥簇的小太阳如是说。

III 反辩1

程慕生破天荒的迟到了。没有人知道他家庭背景，只知道程慕生从来不缺吃穿，书包总是干净得像新的一样，连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一丝不苟的。

而这一次他的迟到，换来几人诧异的目光，却也没有多问。他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也应该有自己的空间。

“抱歉。”他低着头，小声跟老师赔了个不是，弯着腰快速走向自己的位置。

老师顿了顿，没有质问他，继续朗朗的授课。

程慕生搁下书包，从里面一一拿出笔盒与课本，瞄了眼同桌的书页，跟着翻开，一本正经的认真起来，却意外的发起了呆。

这墨守成规的日子，老师早到一两分钟，踩点开始讲课的做事风格，确实和隔壁完全不同。仔细一听，好像还能听见隔壁老师怒骂他们吵闹，而他们嬉闹的和老师说笑，笑成一窝的微弱声音。

酷热的天气，起不了作用的风扇悠悠旋转，看得人都眼花了。

今早才和母亲吵了一架，被打了一巴掌的他才从被耽误上课的囧境中逃出。可他为什么那么想来学校呢？

学校也不是能包容他的地方。

以往他因为小老师的身份，永远都是第一个到的。他会在班上先开窗通风，他会把老师的墨笔、材料都摆好在桌上。

“叩叩——”一声敲门声打断了程慕生的思绪，这时他看见两个人走进来。

其中一个就是胡杨，他一脸乖巧的，笑着走进来。他先是抓着朋友礼貌的先朝老师鞠躬。

“老师对不起，打扰您上课。我们班的笔没有水了，不知能不能和老师借一只笔呢？”

办公室离得比较远，老师不想回去拿也是常理。但程慕生还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连所用的东西都不会事先准备好的吗？

程慕生看得见老师和班上同学那一秒挂到脸上的嫌弃和拒绝。可胡杨好像很单纯的，看不懂，依旧彬彬有礼的等着老师回答。

老师也不好为难他们，只是笑了笑还是把白板笔借给了他们。胡杨接过的同时又是一个鞠躬，再一次跟老师说不好意思并道谢。

程慕生托着下巴，毫无顾忌的盯着胡杨这副模样，琢磨参透着。却没想胡杨感觉到了视线，也不忌讳的直线看向他，偷偷的朝他露齿一笑，愣了程慕生。

他们离开了教室，却走过了自己的班级。朋友疑惑的扯了扯胡杨的衣袖，只见胡杨随手将白板笔往裤兜里塞。

“诶，胡杨、浮生，你们要去哪啊？还不回来上课！”老师自教室里对大摇大摆经过的两人一吼。

罗浮生缩了缩肩。

“老师，我们去去厕所。”胡杨凑到门栏，对老师傻笑。

“刚不是去了？”老师困惑了一下。“不对啊，你们怎么从反方向回来？”

胡杨和罗浮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

“走错路了。”

IV

胡杨透过人群瞥见匆匆经过的程慕生。他不自觉的笑容僵了下在脸上。虽然自己不认识他，但总是听过他的。

尤其是隔壁是理科第一班，怎么会有迟到的问题呢？

所以他借故溜进人家的教室，就为了看一眼那个神色有些异常的人。

胡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就只是想，身边每个知道的人，都能好好的。

程慕生参谋不透胡杨那一笑是什么意思？

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且那一笑分明是跟自己对上眼了，特别释然的一笑。

本来就集中不了精神的程慕生，对着眼前一向迎刃而解的高数题，那些数字此刻就像跳芭蕾舞的蓬蓬裙，挡住了视线还看得他两眼昏花。

直到隔壁同桌的同学，一边掌心虚掩着摊开的作业，往另一个方向移了移，头却往程慕生凑近。在看到程慕生一字未写的情况下，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程慕生醒悟过来，瞥了他一眼他才羞愧的遮遮掩掩的别开头。

程慕生心下一叹，早知道不好奇去看一眼小太阳，自己又不是向日葵，跟着他跑做什么？

V 正辩2

胡杨也住宿舍。但他就是改不了兜售卖剩面包的习惯。

帮忙母亲到学生下课结束，收完摊子之后他会搜刮走那些卖剩却收不久的面包。他母亲也住学校，就在员工宿舍里。

而这时候胡杨会将自己书包的东西都平摊在书桌上，把书包当作竹篓把面包丢进去，敞开拉链就一间一间房去兜售。

他敲的都算是有熟人的房间，交友满天下，借着在福利部卖面包时还社交的胡杨，熟人几乎遍布宿舍楼。

有别班的文科生，也有一两个不参与莫名其妙纷争的别班理科生。

惟独一间房他从来没有敲过。

那间房全是理科第一班的学生。是程慕生的房间。

他看着今天生意不太好，剩下的五个面包。再犯难的抬头看了看气窗内黑压压的房间。胡杨心里交战了一会，叹气心想估计没人在吧？

门却被打开了，门缝间是程慕生惊愕的脸。

程慕生快速的反应过来，将还没来得及拉得半开的门重新掩上，独留一双眼睛的缝隙。里头毫无灯光。

“怎么了？”胡杨听见程慕生的声音，这么向他询问。

好好听。

VI 反辩2

程慕生警惕的看了看胡杨，不知道这个人出现在自己房门口的目的是什么。

安全起见，他还没有打开房里的灯。

胡杨不知道为何比自己还要惊讶的，呆呆站了半天，还要自己无可奈何的先问他。

怎么问了，这人傻更久了？

“啊，那个...”胡杨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你要不要面包？”

“什么？”程慕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被劈头盖脸的一句话整懵了。

“福利部卖面包的是我妈妈，今天有些卖不出去的，所以我想帮忙卖出去。”

“但是！但是我也不是坑你，我每间房间都有去的！”胡杨也不知道急着解释什么。

程慕生皱了皱鼻头，压低声音。

“嘘，你小点声。我们寝室的人都在睡觉。”

胡杨一脸哦哦哦做错事的模样，缩了缩脖子傻乎乎的看了看周围，惹得程慕生有些嘲笑的偷笑了下。

“我们寝室不需要面包。”程慕生又说。

“啊，好的~”胡杨没记住又上扬了语调，随后捂着自己嘴巴瞄了眼程慕生，把声音压得几乎是气音，一个字一个字问得清楚。“那我下次还可以再来卖吗？”

程慕生想了想，肯定的对胡杨点点头。

“你下次再来，我就给你买。”

他都不知道胡杨三天两头都在卖，只是第一次来他们寝室罢了，还以为他只有偶尔一两天卖不完碰巧来到。

胡杨快乐的咧嘴大笑，欲要张口时又做贼心虚似的收了嘴，小声的对程慕生说“拜拜~”，缩着双手在胸前，弯着腰小声离开。

程慕生被他的傻逗笑了，他人在外面呢，说话小声就行，蹑手蹑脚干什么，他又不会吵醒谁。

那人握住门的手松开，双手抱胸倚着门框斜站着懒胡杨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浅笑着。

失去阻挡力道的门，被风轻轻吹开了一些。

VII

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程慕生只是想趁没人在时安静会，不想被闲杂人等来敲门找人，所以索性关了灯。

可就是有个呆头呆脑的人不死心，一直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程慕生最终受不了，过去一开门，却没想到会看到胡杨愣住的脸，也跟着愣了。

两人第一次有了对话，居然是胡杨向自己卖面包。哭笑不得的程慕生心想，两人甚至都没有正式向对方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却熟悉得能把对方的事如数家珍。

什么破学校，藏不住一句话、一个传闻。

听到胡杨脱口而出的下次，程慕生解释不来他突然涌上心头的期待。可能这间学校，还是比家里好那么一点点的。

胡杨到拐弯处才想起来自己干嘛要畏首畏尾的？他抱着满筐的面包，第一次不是先想怎么办，而是先回想起程慕生不经意微笑的眉眼。

他低头嗔笑的时候，眼睫毛跟着垂落，再次抬起时，墨漆的眼瞳就像升起的旭日，又像夜幕的璀璨。

他的声音好听轻柔，不特别刚硬阳刚，却也丝毫不阴柔娇媚。他的声音低了几度，不知是不是因为刻意压下，磁性却一点也不沙哑。

也许程慕生，根本就是温柔的代名词。

胡杨看着手里的面包，突然很不孝的希望明天也能有几个卖不完的面包。

VIII 正辩3

胡杨后来找过程慕生几次。

但不是那天生意好没有剩下面包，就是程慕生碰巧不在。而程慕生从来不在福利部买面包的，胡杨自然也见不了他几面。

又是文科班先下课的一天，胡杨百无寥赖的拿着济公的那种破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苍蝇，边打着哈欠，帮出去买点东西的母亲顾着摊。

在他第N次掩嘴打瞌睡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老板在偷懒呀？”

胡杨一下就清醒了，睁大眼睛看着对他笑得促狭的程慕生，微笑着调侃他。胡杨傻了吧唧的猛然站起身，塑料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让程慕生皱眉头的捂了捂耳朵。

“呃，呃，抱歉...”胡杨笑着赔礼，等程慕生对他摆摆手让他别在意，他才满脸藏不住的笑意。“你来买面包吗？”

程慕生左看右看的拣着面包，边点点头。

“是啊，谁让有的人一直都不来卖面包，偏偏那天还把我馋了呢。就来尝尝，看着好吃。”

“我有去！”胡杨急着解释，一着急就抓住了程慕生还在挑选面包的手。

程慕生怔然的僵着手，抬头看他。后者丝毫还没发现不对劲。

“但你都刚好不在...”还委屈啦？

“好好好，我知道啦~”程慕生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温润的嗓音，如沐春风。

IX 反辩3

胡杨烧红了脸，连忙收回了手为自己的失礼连声道歉。

程慕生瞥了眼自己的手背，干干净净的却染上了对方的一些温度。

其实没有那么碍眼。

他默不作声，为自己选了个红豆面包和螺旋巧克力面包，还有两个咖哩角。

胡杨一边为他装袋，一边和他瞎扯两句，也不管人家回不回应。

“不要曝晒阳光下，可以放到明天晚上。咖喱角几个小时内吃完比较好，不然容易坏。”

“诶今天阳光真好啊，适合流汗嘿嘿嘿...”

“你喜欢足球吗？我好喜欢啊。不过如果你守门...哈哈哈我想象不出来那模样呢。”

“那就踢一场啊。”程慕生随口说道。

“啊？”胡杨没想到对方却给出这样的反应。

“你试试朝我踢过来，看我挡不挡得下。”

说罢程慕生意味深长的夺过胡杨手上的袋子，往他手里塞了钱就轻飘飘的走了。

小太阳不知道会不会热昏了，听不懂他的暗示呢。

X

程慕生一身白袍，在实验室里依照老师的指示将液体混合、加热。

除此之外，程慕生还多了一件闲瑕的忙事。

那就是练足球。

虽然室友十分看不下去的，看着他端坐在书桌前，足球夹在桌下两脚之间，左脚踢向右脚、右脚让它滚向左脚的。

程慕生还是只笑了笑说，“夏天快结束了，再不流汗就没机会了。”

文科生诡异的发觉操场会多了几道菜得不行的身影。

“胡杨你看，那是隔壁理科班的吗？”

“嗯？”胡杨盯得专注，头也不回的笑着说。“不知道啊。”

胡杨背着历史人物的贡献、战争换来的和平。

除此之外，胡杨也多了一件要事来忙碌。

那就是送面包。

他跟母亲要求能不能提前十分钟先离开。母亲本来就不强求，也怕胡杨耽搁学习，自然是同意的。反正上课前几分钟也不会太忙。

胡杨一如往常的，顺走了一些面包丢进书包。唯独有一颗热腾腾的，总是被他小心的抱在怀里。

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他走到程慕生座位，给程慕生的抽屉里放进面包。

然后在全班的注目礼的沐浴下，大摇大摆的走出教室，回到隔壁自己的班级。

“慕生，你跟胡杨认识？”终是有一次，同学憋不住的问了。

理科生难得的会显露八卦。

程慕生偏头笑得灿烂。

“不认识啊。”

XI 结辩

正方赢了还是反方赢了，这是个问题。

但是秋叶不知不觉也来到了校园，落了满地的翠黄。小碎花被自行车碾过，车上坐着的少年、是那飞扬的校服。

他努力的骑着自行车，一路勇往直前。

身后的少年将飘扬的发丝别到耳后，侧坐着，迎风舒服的眯着眼。

今天他们要去哪里呢？

文科生和理科生能和平共处了吗？

答案是，不能。

理科生鄙视的嘲笑他们连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的化学符号都分不清。

文科生鄙夷的讥笑他们连巴拉圭和巴拿马除了一样用西班牙文之外毫无关系都不知道。

但吵完之后文科生搭着理科生的肩，理科生勾着文科生的胳膊。

他们说，一场好球、实验数据顺利。

成绩榜单上，胡杨和程慕生的名字又是并排在一起。

胡杨站在程慕生的名字前，程慕生立在胡杨的名字前。

“诶你...”两人都急着告诉对方恭喜，碰巧却撞上彼此的视线，对视着。

胡杨咬了咬下唇，两眼眯着微笑。

“你好，我是胡杨，是你旁边的第一名。”

程慕生憋不住的被逗笑，一如见到胡杨的每一次。

“你好，我是程慕生，是你的第一名。”

“哇慕生好狡猾！”胡杨幼稚的跳了跳脚，却是半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满心欢喜的。

“没办法，理科生比较聪明。”程慕生耸肩。

胡杨宠溺的笑了笑，食指抠了抠程慕生的掌心，黏腻委屈的撒娇。

“慕生~”

程慕生点了点他额头，万般无奈。“最厉害的理科生不也还是你的？”

胡杨笑了笑，把人搂进了怀里，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边走远边开玩笑着说朝会领奖学金时能不能一起上台。

理科生总是要输给文科生的。

文科生总是要输给理科生的。

你的一辈子，总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