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生日快乐】嵬花 9:00 花言
这里9:00的肖无朕为您准点报时。
上一棒: @Blossom
| 朱先生生日快乐。|
牡丹凭栏开,山河旧梦断。
黑玉冠腰间,他回头遥望,所见非心中良人。他失落的垂下眼眸,敛起神色异常,虎口撑开,将半面面具加注脸上。
“以神祇之名义,命你黑袍加身,赐身份予黑袍——”
“等一下——”
他猛然扭过头,连面具都随着手的动作甩至身侧。
那天,少年凌乱着一头秀发,簪子歪斜,薄汗贴紧衣衫,狼狈不堪。
可嵬却觉得,再也没有比那更好看的时候了。
下至黄泉九路,深埋地府间,一处寒冰得无草可生,灼热得肌肤不耐的地方,被称为大不敬之地。
它不隶属于地府管理,而是由神明直接委派。光明向阳的神仙,为了站稳脚步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们只能摒弃内心的黑暗面,掩藏那些龌龊的人性,求善、求圣。
大不敬之地的生物,便是因此物而生。
掌管化为人形的阴暗的,是一个被称为「黑袍使」的人。
黑袍使是一个位置,并非一个人。历了多少代,换了多少人,不被众人所知。唯有神界那记录所有神仙与修道凡人的神察才知。
嵬没有见过黑袍使。
可从他还没有一寸血肉,还是一身冒着冰寒白烟的白骨时,他就听母亲不断的提及。
“你的父亲,他是个伟大的黑袍使。”
“即便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仍是或是殉职...”
母亲白了发,握着破碎的玉佩,红了眼眶,头枕幔纱,无意识的懊恼的撞了几下脑门。
“嵬儿。你要以他为荣。”
嵬懵懂的眨眨眼,见母亲颤着皮包骨的手轻抚他耳鬓的辫子。他一双清澈的明眸,鸦羽般的眼睫,装着盛世的繁荣,载着镜湖上的一叶明舟。
她始终没有忍心告诉嵬。
黑袍使一职,是被糟蹋的宿命,仿佛命运的糟糠。他们被迫抛弃自己原本的人生,抛妻弃子,坐上那个寡淡、无情无欲的位置。
丢了七情六欲,丢了五感感官,永生永世为阴暗服务。
嵬,她的好儿子。她也要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像她的丈夫一般,推向永无绝境的炼狱。而她,良心将永远被煨烤,煎熬。
他指腹温柔的擦拭母亲眼角的泪水。
“嵬儿知道了。嵬儿会以父亲为荣,父亲也一定,在想念母亲的。”
母亲自嘲的一笑,深知无望却说不出口,只能泪眼婆挲,在自己儿子面前变成个狼狈的笑话。
嵬手足无措,就连局促也那么的真诚。
母亲一手掩面,倾向床榻内的方向,对他摆手示意他离开。
嵬摸不着头脑,还是乖巧听话的,鞠了个躬,转身离开母亲的卧房。方枕下的信笺,烙有神察的红墨落款,被母亲在手心里握皱。
嵬特别喜欢花朵。
大不敬之地开不了花,好在母亲对他足够纵容,从来没有限制过他自由行走,尤其还悄悄教会他认得一条密道,通往人间。
密道之外,是一棵百年槐树,不死不朽。
他只想摘一朵花,换母亲一展笑颜。
神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有名的花家。老爷是朝廷尚书,大公子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三公子是武馆武将的年轻教头。
二公子...?呃,那二公子...?
“姐姐你这幅画卖给我好不好?”
他放下一吊铜板,笑眯眯的拎起长幅画。画中景物为当今有名的花言楼,一旦提起任人都能想起空气里飘香的胭脂味,与薄纱抚面的温柔。
只是此时画中物却歪七扭八的,笔触飘浮,毫不讲究。姑娘沮丧半天,没想来了个公子,笑说要买下。
姑娘都抱有歉意。
“不,公子,这...”
他摇摇头,抱在怀中。
“姐姐,你别气馁。千里马仍需时间待得伯乐,花某今日买下权当鼓励,可姐姐有一天一定能遇上真正懂得欣赏姐姐的画的人。”
他说罢,摇身迅速上马,快马加鞭的消失在姑娘眼前。姑娘摸着那一吊钱,压在心口,感触不已。她只暗中祈祷,那公子拿走的画可千万别被人所见了去。
这所谓的公子,便是花家二公子,花无谢。
他能文能武,却在哥哥和弟弟的比较下显得平庸。他喜好低调,凡事都收敛有度,不愿出风头。这才叫一般百姓都记不得他,而他也乐得如此。
他知诗人热衷倾诉平生不得志,可花无谢没什么志向,一直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能自保也能保护在乎的人,平平安安过一生便罢。
他骑马远离尘嚣,正头疼该如何处理这幅画,却见个少年懵懵懂懂的四处张望。花无谢将画藏到了身后,主动上前。
那人身穿奇装异服,一身黑衣加身,暗金丝边。几缕头发梳成发辫,留下两络在耳侧。墨发垂腰,墨瞳饱含一汪春水里的笑意。
他的桃花眼微垂,见谁都多情。
“你好。”
“请问,花园怎么走?”
花无谢羞于看人看得自己呆楞,伸手欲要拢一拢头发时,露出了手中的画卷。对方好奇的看了眼,花无谢一慌,着着急急的把画重新背到身后。
“什、什么?”
“花园。”
嵬没有深究。他既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忘原本的目的。
花无谢心神不宁,下意识联想起画中物,便是随便一指。
“花言就在那个方向啊。”
“多谢公子指点。”
嵬不知道花无谢的误解,更不知道他的语无伦次。信了真,便就只身前往。
两人的初见丝毫不浪漫,更不讲究逻辑,简称谬论。
花无谢怎不知花言楼是神京城最大的青楼。四季灯笼高挂,红彤彤的灯彩,看不出是醇酒之后的红脸,还是灯笼留在皮貌的光芒。
他自己也去过数次。
多是和其他门笫的子弟相聚,叫上几个姑娘弹琴奏琵琶助兴,他自己也没再有更进一步的过分事宜。花言楼也是这般的矛盾,品茶与风流都能被接纳。
花无谢找了个槐树之后,拨了几下土把画埋了,便匆匆离去。他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少年郎。
“无谢,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兄弟们调侃道。
花无谢嬉笑,握起杯皿,以袖遮杯,一饮而尽。
“是无谢来迟,无谢自罚三杯!”
嵬远远的,就看见了他。
他原是错把花言楼当作卖花之地。后想,这里既是花无谢指点的地方,那他定能在这里寻得他。自己也能好好和他算帐,竟然指引他来到烟花之地,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
嵬生性单纯,可也并非善种。他能对母亲温柔,也能对世人狠戾。否则,他也不会接着他的父亲,被选中为下一代的黑袍使。
他黑了脸,躲在较为昏暗的转角,由台栏上往下望着花无谢。花无谢一直都笑着,哪怕被同伴吓唬,也能在闪躲几步之后微露笑齿。
嵬有些恍神。他已是很久没有听见这样的笑声,看见笑容。
花无谢始终手握酒杯,趁着他人聚拢不留意,抬袖偷塞一块桃花糕。来来回回多了,也不足以阻止他面色醺红,眉梢染醉意。
“公子你怎么还没走?”老鸨惊愕。
顺着嵬的视线,她往下一瞧。
“哦,这可是花家二公子,花无谢,可是我们惹不得的人。还劝公子切莫打他的主意。”
老鸨眼神上下打量两眼嵬。
“公子当真不考虑让我们捧作花魁么?”他的奇装异服,他身上神秘的,若即若离的气质,定能如他娇好的面貌一样勾人魂魄。
嵬侧头笑了笑。
“你买不起。”
他眯了眯眼,将黑色帽兜套上,不再多做搭理。
他寸步平稳,一步一步的走下木阶子,低着眉眼时轻轻眨着眼,也踏在厅堂人的心上。
在花言楼的花魁,哪个不是花枝招展的。要红要紫,要金要银。唯有这人,素色黑袍,半掩脸庞。若隐若现,挠人心思。
显然,他们已经把嵬当成了花言楼的新雏。
别说他人,连花无谢这一桌的公子,也正蠢蠢欲动。花无谢无心一望,没想竟是今日那少年。
他在看少年,少年也在看他。
眼神之哀怨,又一动不眨的盯着他,似是要将他望出水来。
花无谢身子一晃,手扶着额头,眼睛朦胧的正要一闭——
他稳稳的落在了嵬的怀里。
嵬居高临下,托着他的双臂温暖有力。花无谢冲他傻笑,将他的帽檐再往下一扯,把他的眉眼遮去三分。
“你,嗝,竟是要投靠花,嗝,做妓子么。”
嵬闻言脸又黑了几分。
这人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偏偏花无谢还好不安生。他半躺着的姿势不舒服,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完全埋入嵬的胸膛,两手一环,不知死活的把人脖子搂住。
他凑近,一腔酒气轻吐在嵬的耳边、嘴角。
“你,你你,要你陪我一晚,要多少。”
嵬不悦的低头,侧过脸正想斥责花无谢轻浮的行为。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明明是喝醉了的小酒鬼,但他的眼眸竟有说不清的干净,一望见底。
嵬不明所以的勾了勾嘴角。
“一朵花。”
轮到花无谢怔然。仅仅一瞬,他又醉得分不清南北似的,晕晕乎乎的“嗯?”了声。
嵬如释重负的松了口。
“一朵牡丹花。”
“你若是能给我,我就陪你。”
嵬抿一口热茶,一眼未看身后床榻上沉睡的人。
“你还要装多久?”
一杯茶饮尽,那里还没有动静。
花无谢睁开眼睛,清醒得很。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坐起身,连鞋袜都未脱。他撅了撅嘴,不甚满意。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
他毫不客气的下了床,坐到嵬的身边,夺过茶壶,给自己也满上一杯。
嵬挑眉。
“恩人?”
花无谢得意的勾起嘴角。
“若不是我,指不定公子你就要被谁吃干抹净了。哪、哪怕你下定决心做妓子,也、也不用急着开苞吧?”
嵬无语凝噎。
这个误会可真是深。他有预感,自己如果再不做解释,花无谢将会一直把这件事挂在嘴边。
“你...”
“你经常来?”
话说出口,却又是绕了个道。
喝茶解渴的花无谢心虚的停顿下手中的动作,把嘴里那口茶咽下。
“也不是。”
他眼珠子转了转。
“多是来听弹琴的。”
嵬轻声呢喃一句,“这样呀...”,意味不明可他不肯再多说。
花无谢耐不住尴尬,将木凳子挪前,靠近嵬。嵬睥睨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吹着手中热茶,却是红了耳尖。
“公子怎么称呼?”
“嵬。”
“没了?”花无谢瞪大眼睛,等了几秒没再听到其他的字。
嵬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可以叫我沈嵬的。”
他们本来就不需要名字。是母亲怜他惜他,才特别为他更了名,赋了姓。
花无谢恍然大悟,无声的哦了下。
“我叫花无谢,花开无谢。”
他笑了一下,笑进嵬的心里。花无谢就像他喜欢的花朵一样,安静的在原地,可是片刻不得安静。一会风吹草动,一会香气飘溢,仅凭自身就能演绎出一个四季。
这是嵬喜欢花朵的原因。
可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喜欢花无谢的理由。
他别过头,不好意思再看花无谢。他低估了花无谢,他以为花无谢会继续安静的喝茶,却没想到花无谢满肚子的坏水,又起了坏心思。
“嵬。”
“是。”
反射性的回应,嵬刚一转头,就被花无谢掀开了袍帽。嵬动作很大的猛然后退,一脸警惕。花无谢却深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偏着头欣赏嵬的脸庞。
“我说,嵬你真的很好看。”
“何必要遮掩起来呢?”
嵬正想反驳,张口哑然。他深知言不及意,干脆不说。
“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淡淡轻道。
“我只是,”他语气一顿,眼神晃了晃。 “不惯受瞩目。”
嵬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青丝如瀑,眸若星辰。他安静的坐在那里,让花无谢想起市集上一笼一笼的红眼小白兔。
着了急会咬人,窝在角落时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抬眼看着你就是在谴责你的良心。花无谢皱眉,咬了咬唇。
嵬不知道他已经自己脑补了一整套,嵬是边城而来,身无分文,唯有一艺技傍身,只得投靠青楼的凄美身世。
“嵬,跟我走吧。”
“?”
花无谢恳切的神情让嵬感到困惑。
“如果你所求的只是一朵花,我可以给你一整个花圃。”
“真的吗?”
花无谢瞄了眼被对方抓住在手心里的手,咽了下口水。
“真的。”
花无谢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把嵬带回家,仅仅承诺了他自己每天会过来,并且嘱咐他不准被其他男人碰。
嵬深感好笑,含糊的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他本不是花言楼的人。
而要他用幻影做些记忆的修改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无谢若是没来,大家便会自然遗忘嵬这个人的存在;但花无谢一旦出现,提及了嵬,他们的记忆就像是复苏一般,一下子想起来他们的当家花魁,嵬。
花无谢有时候拿来的是只白兔子那还是小事。那日花无谢扛来了一大个纸鸢,说是能将人绑上去,飞上青天,差点没把嵬吓坏。
有时候他又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神秘兮兮的掏出小玻璃瓶,装着一尾小鱼。
他说,“嵬,这是金鱼。”
“......我知道。”
唯一让嵬每天带着期待的,是花无谢真的会拿来不同的花。
“这都是我家里所有的。”
花无谢挠挠头。
“可我不全知道是什么——”
嵬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珍惜的捧在手心。
“这是杏花。”
他一眼也没分给花无谢,而是着迷的端详着它。
嵬的语气更是温柔几分。他难得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舒展一口气。
大不敬之地从未有花,因此也造就了他更加的重视每一份资料上的细节。像花无谢这般天天亲眼所见的,反而并不甚在意。
“是我母亲特别喜欢的花,我找了好久。”
嵬亲口解开了花无谢好奇的事。
花无谢偶尔会跟他分享到哥哥和弟弟的事,却是第一次听见嵬说起自己的家人。
“印象里,父亲和母亲初次见面,父亲就唐突的对母亲表了白。”
“也是在这人间上,在遍野的花田里。父亲连手边的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将其摘下送给母亲。那时候,还挨了一顿骂呢。”
嵬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花无谢看迷了眼。嵬的笑总是带着春意盎然的温暖,不要秋末的碎风,也不要冬日的暖阳,更不似夏日的微风。
那更像是一阵暖风,却下意识的带着阵阵冰凉,吹乱了发,也吹走身上的黏腻。
“那你爹娘一定很恩爱吧。”
嵬垂下了眸,弯了弯眼睛。
“父亲就这样将喜爱花朵的母亲带了回家。”
“可那里,”嵬抬眼,平静的道。 “寸草不生。”
花无谢惊愕,不知该怎么接话。
“母亲是父亲的向阳花,父亲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只可惜...”
“花谢了。”
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强调了一遍。
“花无谢,花谢了。”
花无谢顿感脑袋浑浑噩噩,头疼不已。
脑海中画面模糊,男人单膝跪着,眼前似有女人在头发上环上花环。
“跟我走吧。”
“我给你一个世界的花。”
“黑——”
“黑袍使。”
“命你为终生使命。”
“骷—骷髅——”
花无谢踉跄的往后一跌,嵬紧随一步,搂住他的腰让他挨着。
“嵬...”花无谢无力的轻唤。
“嵬儿...”
嵬嘴唇抿紧,不愿回应。
花无谢抓紧他的胳膊,眼神坚定而哀伤。
“我,我是谁?”
花无谢半边脸庞隐约透明,可见白骨。杏花香落了一室芬芳,也在把花捧来的花无谢手心里遗留香气。
嵬拨开他的发丝,别至耳后。他没有告诉花无谢他此刻的容貌,只在他白骨约现的右脸侧落下亲吻。
“花无谢,你就是花无谢。”
万人只知黑袍使宿命难逃。
他们不知这也是阴暗赎罪的机会。
他们接近圣明,他们接近了光。他们抛弃情感,不再渴望。
他们管理众仙的残留的阴暗人性,而他们,其实成了神察埋藏起来的善良。
只要透出一点缝隙,他们就能干干净净的洗白,拥有新的人生。
他们可以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
嵬轻轻的抚摸花无谢的脸颊,温柔的看他沉睡的脸蛋。他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前轻轻的吻着。
他的父亲自愿选择抛弃了他的母亲。
那花无谢呢?
嵬希望他不要抛弃他。
花无谢喜欢吃糕点,喜欢喝茶水。那饼屑和甜茶总是在他嘴角处残留,而他本人不自知。嵬总是躲闪开眼神,羞涩的提点他擦拭干净。
可花无谢总是不乐意。
还会故意靠近嵬,假装向他说悄悄话,在他的耳尖轻轻擦过。
花无谢喜欢骑马,喜欢射箭。他偷偷带嵬去过郊外,而嵬在他的注视下,骑着马射了满分靶。
还要若无其事的淡淡说道,“天赋异禀吧。”
气得练了好半生的花无谢牙痒痒。
花无谢最喜欢的,是嵬的笑。
听闻之后嵬就故意绷着一张脸,还非要眨着大眼睛,无辜得让花无谢指责不了。他无情的伸手去勾勒嵬的嘴巴,硬是掐住个弧度。
而后又被嵬掐住腰,不断的挠他的痒。
嵬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是小石头抛进湖中的圈圈圆圆。
“醒了?”
花无谢张口,欲言又止。
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这句称呼,将是他的决定,决定他和嵬的关系。
他不敢说话。
嵬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去端来一杯清水。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没想到还是我逼你了。”
花无谢心虚,一口一口缓慢的抿着杯子。嵬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道。
“母亲还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她的。”
他瞥了花无谢一眼。
“我认为,她还是活在父亲深爱她的花圃里,才是最好的。”
“他没有不爱她...”花无谢小小声的反驳。
那句第三者视角的「他」用得微妙,也让嵬不至于感到心情过于糟糕。
他沉默半晌。
“下个月。”
“下个月,我就要冠冕成黑袍使了。”
母亲东瞒西藏,还是没有骗过心目水清的嵬。
“到时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嵬。”
“也不会有嵬儿。”
嵬从袖袍中拿出一节杏花,和一节牡丹,搁在花无谢的床头边。
花无谢楞楞的看了很久。
久得嵬离开了,他都没有察觉。
铜镜那侧映照出他的脸庞,花无谢的掌心摸了摸自己。
他们由白骨组成,没有人皮,没有血肉。是神明的情感给了他们鲜活的生命,又是神明抛弃了情感,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时候的他面容完好,甚至比以前的花无谢,还要好看。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了曾经动人心魄的嵬。
那抹笑。
他握起枕头上的两枝花。
少年气喘吁吁,领口敞开。
“等一下——”他说。
他想说,他是神察的善良,而他是神察的自私。
他们都只是情感。
嵬拿下欲盖弥彰的面具,他的左侧脸有一条深深的疤痕,眼下是一节一节的白骨。
可花无谢不害怕。
少年追逐上前,吻了吻他那双依然美如碧云的眸瞳。
他说。
“花开了。”
下一棒: @行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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