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

生面《巫山愿》下

“图你可能也有半分真心。”

细雨濡湿罗浮生的浏海，他眼下波澜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夜尊笑了，他就喜欢人家的模样。

年少的欢喜，不堪一折，不经言说。喜欢的少年，却无意灌溉，使其茁壮成长。罗浮生从双手捧着奉上，到它已经得天独厚，罗浮生自己都要仰赖着它苟活。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罗浮生不住问出口。

这个问题，他想问太久了。

夜尊神色闪过一丝慌张，这般手足无措起来。可也只是仅仅一瞬，罗浮生的话没有让他动摇。他好整以暇，故作不解。

“浮生，我没有心。”我连血都是黑的。 “正因为无情，我才有无尽的生命。”

“你明明也会难过。”

你看你都长成落落少年了。

“你看我老了半分吗？”

罗浮生直盯着夜尊的双眼。

“难过什么的，我才没有。”

罗浮生不说话，只是保持一贯的样子看着他。

夜尊视线徘徊数次，偶尔试探性的偷看，依然被牢牢盯着，他才觉得罗浮生是认真的，这一次他没有要让自己逃得了的意思。

夜尊的语气变得急促，语无伦次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会难过？你凭什么老看着我？”

“你看我都不会老，我都不会死，只有你一个人一直在改变！”

“哪有什么神仙哥哥！没有！没有的罗浮生！说得这么好听，神仙也只是怪物而已！怪物！！！”

唔——

猛兽般狂野暴怒的啃上堵住夜尊的歇斯底里。

罗浮生用力的吮吸几口，夜尊紧抿着双唇挣扎着，好在罗浮生也很快就放开他。雨水使他发丝分明，紧贴着额头中分开来，他低着头盯着夜尊的红唇，喘着气，双眼发红。

“闭嘴。”他低声暗哑的说。

夜尊对他的举动也感到生气，他怒瞪着罗浮生，不愿意搭理他。

“谁准你说这么让你伤心的话的？”

罗浮生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有机会后退。

“就连你自己，也不行。”

夜尊不置可否，他半抬着的手被握住，几发挣扎再听见这句话他停下了动作，死死的瞪着罗浮生。雨水在两人视线中汇集滴落，在二人脸面、鼻梁、下颔滑过，不知是雨是泪。

夜尊一向苍白的唇方才被他用力挤压而略显红肿，既诱人又惹人心疼。

罗浮生就着手腕的力道，把夜尊扯入怀里。他另一手抚上夜尊的后脑勺，轻轻将小脑袋瓜压向自己。他俯身轻啄几下，喃喃的重复着说对不起。

所有的波动激动都化作了绵绵延长的呼吸声，以及出卖心脏不平静的胸口起伏。

被蜻蜓点水般，不断碰上又抽离的吻吻得有些懵的夜尊，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他失神的看着远方。

“你喜欢我？”似是问罗浮生，更像是问自己。

罗浮生不敢回答，他不知道回答之后会牵引出什么样的结果。这趟路程，他一直隐隐约约的怀揣着不安。

从小寄人篱下，他习得察言观色。谁一时兴起、谁百般丢弃，他知道、他都知道。

甚至村长爸爸说什么让他去陪神仙哥哥他也知道是假的。他那会可能不太清楚何谓拜天祭神，他只是了解，村长和村民都想送他去死——明知雪山天寒地冻，他却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这一个选择。

“你不要我了？”罗浮生勾了勾夜尊的小拇指，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害怕入眠时，夜尊坐在旁边不情愿的伸出小拇指给他一样。

夜尊沉默着，低头眨了眨眼。

“浮生...”他迷茫的语气轻唤。

罗浮生勾着他不放，目光却放了远去。

“你知道这儿曾经是什么地方吗？”

半山腰，是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破烂的布条已经不再飞扬，支柱勉勉强强的半立在土，歪七扭八的烂木横躺在飞尘中。

一块已经模糊了字迹的木匾额半插在破屋旁。罗浮生卯足全力的想看清。

“宵酒寺。”夜尊笑着公布答案。

“宵...”罗浮生本是不以为意的。 “宵酒寺？！”

“是不是很好笑？深夜、肉靡醇酒，却该是严谨纪律的寺庙。”

夜尊低下头，曾经辉煌的模样他也记不太清了。

“争议下，它被废寺了。大师被质疑修为功德，被丢菜辱骂，终于寿终正寝，用自己的方式。”夜尊半眯起眼睛。 “没有人去听它背后的意义。”

“那是为什么？”罗浮生抿嘴，多番思量才不冷不热的问。

“不知道呐。”夜尊弯着嘴角，调皮的对罗浮生眨了眨眼。 “我想说的是，两个极与极，从一开始就不同，就不应该被放在一起的。”

“你明白吗？”

他期艾的，意有所指的看向罗浮生。

......

不管，就是不明白。

罗浮生牛头不对马嘴的，提及另一件无关的事。

“过了这个山头，就到长安街了。如果你还愿意跟我去，那往后你再像今天这样，我就不会原谅你了。”

“如果你...你要走，那你现在就先回去吧。”

到底，罗浮生还是说不出分离这样的话。到底，罗浮生还是舍不得把话说死。

夜尊怔楞，半晌他悻然默许了。他没有回答，却默默的朝山下的方向行走。

罗浮生抑制不住的抿嘴偷笑。脑海里突然闪过夜尊方才的言辞。

没心？无情？

他真该看看，他刚才明明一脸动了心，情动的模样多好看。

爱骗人的小坏蛋。

罗浮生说得不错。

长安街的确热闹。车马嗔咽，交臂接踵，至夜未散。

夜尊从未见识过，即便努力忍耐，却还是藏不住睁着圆眼睛，四处张望。

罗浮生虽是做足了功夫，了解了一番，但也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着迷。

女人浓抹胭脂，男人故作文人风骨。女人求姻，男人求名，好不热闹。

罗浮生仅仅沉迷了一会，回头着急的寻找夜尊的踪影。好在，那个看迷了神的人，可能也忘了。不提夜尊显眼的华发，单是两人重新挂到脸上的面具也足以吸引注意。

夜尊停在高挂灯笼​​的摊贩前。

晦暗微弱的红烛光映照在夜尊脸庞，竟带出几分娇媚，像那春天的姹紫嫣红，对谁风情万种。罗浮生顿然想起当初他捧着夜尊的白袍，戏言的声声新娘子，不由得脸颊绯红。

罗浮生整理自己的呼吸，安静靠近。

“怎么？喜欢吗？我给你买吧。”他凑过去，一同分享了笼中灯。

夜尊却摇头。在红灯的衬映下，连夜尊轻轻启唇的动作也楞是促成了羞涩婉约的错觉。

“我是喜欢，但我不一定要有它。”夜尊回看一眼。 “它在这里就挺好的，独摘了去，孤零零的多不好看。”

罗浮生看不见夜尊眼底下藏着的情绪，他揪紧了心，呼吸一滞。可夜尊下一秒，挽过他的手臂，急匆匆的跑向另一处。

“浮生浮生，你看那个！”

未能及时反应的罗浮生，被拉在后头追着前方夜尊的脚步，握在手腕上指骨分明的小肉手分明不是修长般好看，可偏偏罗浮生却喜欢得很。

罗浮生突然觉得，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心意，可却能唯一的陪在他身边或许就够了。

你临至我生命，已然足够我半生欢喜。

夜尊停在他所指之处，却是困惑的左顾右盼。这市集多的是妇女眼前的编织品，各有千秋，甚有姑娘低吟浅笑，颔首微笑，低头穿针引线。

“公子若是求功名，可要了这祝福牌去，愿您顺心如意。”

罗浮生先于夜尊接过小牌子。小牌子不大，一个指节般大小，简陋的刻着高中二字。

“命里有时终须有。”

罗浮生楞楞循声音看去。

“二位公子一表人才，他日定有所成就。”

噗——

罗浮生笑出了声。夜尊也不解的看了看他。

“你连我们的样子都没看着，却道我们一表人才，岂不可笑？”

没想她却自始至终了然的微笑，不慌不忙。

“话虽客套情未必​​不真。或许这位公子更需要的是手巧？”

罗浮生感觉自己呼吸一重，被看穿的心思让他好生紧张。但夜尊不明白。他看着像在打哑谜的两人，涌出丝丝的不高兴。可他又拉不下脸去打断他们，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看来鹊桥还未搭起呢。”女子恍然大悟的模样让罗浮生感觉受到了满满的嘲讽，脸一红既是羞愧也是难为情的愤懑。

“这位公子不知么？今日可是乞​​巧节。”

“浮生，乞巧节是什么？”夜尊转而询问罗浮生，在他心里，他只相信罗浮生一人所言。

女子也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一时间两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

“乞巧节...乞巧节就是乞...祈求平安的节日。”女子轻笑无奈的摇摇头，罗浮生结结巴巴半日终是没能说出口。

夜尊皱眉，毫无保留的相信了罗浮生所说的。

“人类真奇怪，连平安都要求回来，还要特别定一天来求...”

“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天天高兴给不行么？偏要一月一次，饿死本尊了...他们不知道食物放久会坏吗...”

絮絮叨叨的，夜尊自言自语的拉着罗浮生走了开。罗浮生临走前与女子对上了眼，只见她依旧是满目含情。

市集虽然热闹，可打量下来，其实左右无他，都是大同小异的事物罢了。夜尊把很多事物入了眼，但也一一拒绝了拥有它们。

他做不到惜捧，所以他不愿拥有。

包括手中这个——

夜尊悄悄侧瞄了眼，紧了紧手掌的力度。

“怎么了？”感觉到细微动作的罗浮生，先是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小手，再关心的看向主人。

夜尊双目酝酿着许多饱满的心情，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一对伴侣。

罗浮生循他视线望去，只见一人端庄，髻发一丝不苟；一人簪子随意、一缕发丝调皮晃动。

“元若哥哥，张嘴，我喂你吃吧！”

“我自己来。”

“元若哥哥...元若哥哥...嗯呐元若—”

“好好好，谢儿真是热衷胡闹。”

“我想...”

“我们也可以这样的。”

夜尊有些懵，一时半会没理解过来。待他明白，竟也和过去有异曲同工之妙。

曾几何时夜尊也深感糟心，还小的罗浮生却不懂事的轻扯他的衣摆。夜尊低眉，却见罗浮生小脸的决心和坚定。

“神仙哥哥，没关系的，我也可以这样对你的。”

夜尊哭笑不得，一如现在。

“罗浮生！我是想说，我想吃那玩意儿。”夜尊没好气的指了指他们手中之物。

“巧果？”罗浮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若无其事。

“嗯。”

“等我。”

其实你我也知道，这一等，便是分离了。

罗浮生离开没几步，夜尊就退了几步路，隐去身影在人群中。恋恋不舍的多看两眼他的背影，夜尊消失在了人群里。

而罗浮生走没几步也停下脚步。他双手握拳，低头闭眸。夜尊有意支开他，他怎会不知道。他只是想要赌一赌，看他是不是这么狠心。

夜空被炸开了灯彩，烟火四窜，交叠的绚丽在罗浮生阴沉的脸上划过几束光芒。流动的人群停下步伐，两肩齐靠，倚头仰望。

稍纵即逝的烟花瞬间美丽，而罗浮生生命的光芒却是悄无声息的流逝。

夜尊沿着河岸，随波逐流的那些花灯亮得刺人。一个个心愿、未能诉的话，随着流水落花等待有缘人。

夜尊摇摇头。人类真可笑，宁可把希望寄托在无形的东西，也不肯稍做努力。他一时语塞，他又何尝不是呢。

罗浮生纵然还有半世，可他呢？就像哥哥所说，到头来只有他们彼此能证明彼此活过。世人来则走、去则来，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情深何起。

不公平呀。

人类总是清零重启，可他们却层层积累，苦够了、甜却远远还不够。

郁闷的浴于月光，可天空也不想让他平静。咻的接二连三的声响，在第一下把夜尊给吓到了。他适应了这个声音，便平静的抬头观赏。

红的、蓝的。盛花的、浪花的。

夜尊墨漆的瞳孔闪烁着光，四色交替。他看不见自己眸里的倒影，可他却意外的想起少年双眸中的自己。

他也是这样的。

永远光彩夺目，纯净美好。而那双美好之后，是夜尊的脸庞。

他忍不住摘下面具，掌心掩面。泪水流经指缝，那个罗浮生，离开了自己之后还会不会有人爱他。

河岸的人早已奔去城楼中央，赏这在夜空雕塑而成的花火。没人会顾及到有名少年，泣而生笑，盈笑带泪。

哥哥，你看，原来我也有眼泪。

原来我的眼泪，也是烫的。

情根深种，何至所起，真的如此重要吗？夜尊所有的信念逐渐在怀疑中崩塌。其实他都知道，他早该知道的——

只是他不肯去放下。

如果不恨哥哥，谁来弥补他数十年的等待。如果不恨哥哥，谁来补偿他万年的情感缺失。

如果不恨，他如何学会爱。

破涕为笑的，夜尊一路奔跑回去。他不想用瞬移，想感受风在脸上的拍打，想感受袖袍随风往后，紧贴身子。

“等我，罗浮生，等我！”

当他找到罗浮生的时候，他一个人红着眼，抱膝蹲坐在地。他留在了原地，他哪儿也没去。

夜尊平缓着呼吸和恍若感觉到的心跳。

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他只是担心他。 ——可是是他丢下人家的。

他只是舍不得了。 ——可是他又能给他什么呢。

他终究不是这里的人啊，他留不下来的。 ——而且罗浮生也说了不会再原谅他。

夜尊踉跄退了半步。

还是走吧、还是走吧。

“你又想去哪里？”罗浮生低吼着，不看他，却闷声而说，在嘈杂的人群中却只被夜尊听见了。

“我...”

夜尊轻叹口气。

他走到罗浮生跟前，俯视着他，冷冷的声音在罗浮生头顶上传来。

“你为什么不找我？”

“你有心要走，我找到了你，你还是会跑走。呵...”罗浮生自嘲的低笑。

而且我也想看，你多久会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

“你舍不得的。”

罗浮生的笃定让夜尊感到恼火，也深感自己如此窝囊。

“我不...”

“今天是乞巧节呀。”罗浮生没头没脑的突然抬头，悲凉的仰视着他。 “神仙怎会辜负有心人求的姻缘呢？”

“什么意思...”夜尊还没明白过来，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下站起来的罗浮生揽进怀里，狠狠的吻住了嘴唇。

是错觉吗？为什么周遭有此起彼落的欢呼声。

是烟火的吧。

是吧。

罗浮生轻轻放开他，那张脸近在咫尺，眉情暗涌。

他说他要去找哥哥了。

他说他们各取所需，就此别过了。

罗浮生看不懂他，看不明白面不改色的面孔下藏着什么样的情愫。

他是希望他留他，还是希望他放开他。

罗浮生曾经看不懂。他现在也看不懂。可他已经不想去揣摩了，管他怎么想呢。

他只能按心行事。

“跟我打一架吧。”

“打赢我，我就让你走。”

“什、什么？”夜尊以为他听错了。 “浮生你的本事可是我教你的你别忘了。”

罗浮生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趁机用手扣住了夜尊的手腕半抬浮空，在他耳鬂轻声道。

“我压制住你了，我数三、二、一，你若挣脱不了，就归你输了。”

夜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罗浮生。他说的那些痞里痞气的话，让他一时间忘了他们的动作多么暧昧。

“罗浮生你赖皮！”

“三。”

夜尊动了动，这点东西，他黑能量打出来就完事了。更何况，他已经炼成他的全盛时期了。可这样就算非常少量，也会伤了罗浮生的手...

“二。”

那只能靠纯力量了。不知是罗浮生这孩子真的长个头了，抑或夜尊下意识的故作娇弱，他往前挥了好几下，都没法挣脱罗浮生。

夜尊过于专注，以致于他没有注意到罗浮生本就泛红的双眼颤抖着，眼睫垂落，遮去渐渐涌上氤氲的眸瞳。

也没注意到罗浮生迟迟未落下的“一”。

最后是罗浮生圈着他手腕的指尖主动松开，抵在其他指尖上的拇指松开之余，轻抚了两下被他握红的肌肤。

他笑了笑，像个孩子一样输了游戏，风度的陈述一件事实。

“是我输了。”

若忽视他此刻笑容下紧咬的下唇，和瞪眼不眨，隐忍眼眶里泪水打滚的双眸。

“你走吧。不用担心我，你不必回来了。”

“白痴。”夜尊低声嘟囔了句。

他反手抓过正要抽离开的手臂，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指尖扣入罗浮生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

“罗浮生，你喜欢我？”夜尊又一次问了罗浮生不敢回答的问题。

罗浮生此刻却摇摇头。

“无妨。”夜尊顿了顿，随后又笑开怀。 “本尊心悦你。”

罗浮生安下自己的五指，回握住夜尊的手心。

“我爱你。”

夜尊笑了，一如当初那风花雪月，美人一笑。

这些时日的相处一幕幕过去，烟火不知疲倦的燃烧更盛。

在罗浮生的认知中，神仙应该都是神通广大的。他曾满怀崇拜，想着要缠着神仙哥哥教自己修仙...

可日子越发过去，罗浮生就越深感不对劲。

这个神仙，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除了给自己找吃的。

除了抱暖他的身子。

除了僵着身子，伸出一小尾指让自己握紧睡觉。

除了口不对心的对自己很好。

他什么都不会。

渐渐的，这份崇拜因他掉落凡尘而让罗浮生有一种能与他攀比、般配的希望感。他的感情慢慢变质，而成了想守着他、保护他的使命感。

他的傻神仙，可不能叫人骗了去。

夜尊突然觉得，他的寥寥半生，都是在用恨填补心中落空的失落、空虚。可恨，填了一时，却也无形的在扩大这个空洞。而如今，罗浮生不过给了他一点甜头，就足够让他的满足倾盆满溢。

他靠在罗浮生怀里，罗浮生轻吻摩挲唇瓣，温柔索取爱意。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而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没有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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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难眠的一拖再拖，终于写完了，莫名有点舍不得。

可能跟你们想要的结局差很多，可这是我的故事，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给他们最好的爱，最好的结局了。（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原本预想的be结局....

虽然我写得不太好，但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那么我们下篇坑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