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

我是一本未被翻阅,且荒诞不经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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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鸣】Blues

|| 无剧情随笔。罗勤耕x陈一鸣。


风是月白色的,月是爵士蓝调的。

夜晚是无色的,喧闹的人群是黑色的。

红色的蔷薇在墙角盛开,得到雨露和微风的灌溉,人们不垂怜它易碎的花瓣,却对它短小的茎刺情有独钟。

男人的皮鞋,女人的高跟鞋,一层接着一层,像浪花拍在长满青苔的青石试图腐蚀,他们在城市大厦下打出城市才有的节奏。

萤火虫纷飞,被当作苍蝇挥赶,和庸俗的飞蛾争取一丝光明,在昏黄迷人的酒吧映照下,它们的光芒比人们瞳孔的神采更微弱。

车鸣声,斑马线对面滴滴作响的倒数声。

闭上眼睛,感受红灯的声音。那是焦躁的叹气,那是频频看腕表的尴尬,那是紧盯手机画面的不惧怕。

睁开眼睛,听见绿灯的声音。那是意识引导的脚步声,那是群车呼啸的奔驰,那是万家灯火的晚餐呼唤。

不烟不酒的陈一鸣,职场情场双失利的陈一鸣,在酒吧遇见热爱微醺灼嗓的罗勤耕。

陈一鸣落坐在斜角,不靠中心点不靠墙。

爵士酒吧唱着慵懒的蓝调,罗勤耕的声嗓清亮又沧桑。他诉说一个故事,却是以局外人所视的去阐述,他不因故事哀恸,故事本身却为他惆怅。

他一脚踩地,一脚撑着凳脚。木色纹理的圆高凳,他眼前只有一支麦克风架和靠近他嘴唇的黑色麦克风。

他的身后有人在暗处敲着鼓,有一个人在弹着古典吉他,但所有都没有他舒展着慵懒姿态,微微偏着头,手握着麦克风,半垂着眼眸的唱出英文词,流转在旋律当中来得好看。

有轻声细谈,有鸡尾酒碰杯的清脆,没有人把视线落在这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人身上,他也不需要。

陈一鸣背靠着椅,他点了一杯东京冰茶。手机被倒扣在桌面,偶然扫过的黄蓝舞灯在玻璃壳上反光,一男一女脸贴镜头的合照让他厌烦,所以他索性把手机翻了个面。

闪烁过两次的灯又灭了,陈一鸣不想再回应关于对方歇斯底里的咆哮,控诉的怒斥。

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努力,他所要的就能向他靠近——因为他总是如此条件合适。

罗勤耕注意到了他。三七分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眼里有光。

陈一鸣微愣,依然友好的对他释出微笑。边暗中红了脸,羞愧于自己盯着人看盯到出了神,引起对方的关注。

他的西装外套没有因为人们堆积起来的热意而摘下,深灰暗纹外套让他和那些露出白衬衫的人格格不入。

罗勤耕的唇一张一翕,弧度不大,轻松有余。他不用力,所以甚至喉咙处都没有绷紧了青筋。陈一鸣在想,他好像有一点点走音。

可在这里他们不需要技巧完美的旋律,只需要在背景音乐里安抚白日的神经紧张。

罗勤耕干脆凝视着陈一鸣的唱。他不孤独,罗勤耕想。

虽然他只是一个人,但他不孤独。

反之自己被拥戴在这其中,他是酒吧最熟悉的风景,却依然在一千三百二十三个日子里,与这里格格不入,陷入孤独。

他不羡慕陈一鸣。

大海不羡慕海鸟,海鸟不羡慕草原。

因为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因为大家都有自己该生活的方式。

陈一鸣抽出吸管,沿着酒杯的碎盐抿下一口苦涩,在他抬手饮酒时,露出缠着一圈白色纱布的手腕。薄薄的一条,翩翩摇曳,落下依靠在手侧。

他是皱着眉喝下的。

微波炉加热到两分钟的苹果会变得焦糖色的松软,肆意的、喧哗的光鲜亮丽会在天空泛白时穿上规矩的白衬衫、西装裤裙,讨好的露出从容成熟的微笑,对身边每个人朝气蓬勃的道声你好。

交替的日与夜,嘴角的笑和眼底的笑互不交融。人们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自己的时刻。

陈一鸣望着不知疲倦闪烁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接起,脖子下意识的低下。

罗勤耕鬼使神差的放轻了声,唱慢了节拍。他踩着节奏,有一下没一下的,判断电话那头是他的上司。

他失神发呆的看着桌角,慢慢抬起了眼。那一瞬间,就是他的神采奕奕。

然后他勾起了嘴角,说着电话却频频点头。

他挂了电话,收不住的笑容对上罗勤耕观察的视线,索性坦荡的加深了笑容。

他又打出了一个电话。

抿住嘴角,紧张。

他也启唇,食指摁着耳朵说了几句话。他舒展的眉头让罗勤耕又擅自判断,他应该解决了今日最大的烦恼。也许对面是他讨好得有些疲惫的爱人。

陈一鸣起身,体面的扣上西装外套的第一扣子。他对此时英文咬字随意的罗勤耕偷偷点了个头,给了他一个真诚的微笑。

罗勤耕有些错愕,可没有表露出来。他微抬起下巴,垂下的眼眸是了然的笑意。

陈一鸣转身离去,踏进来的驼背已经是步履轻盈。

“大家好,我是罗勤耕。今晚,为你们送上最后一曲,Creek Blues。”

...

Cut your branches off but you’re a dying tree

想帮你修剪枝叶 但你如濒死的树木无法可救。 

...

You’re already dead you just don’t know it yet

你的生命已枯竭 你还浑然不知。 

...

纵然夜色是烦恼的,像一片被啃出几个洞的绿叶子承载着水滴,勉强的漂流在流水里。

可人们还是会回到这个生病的城市里,继续生病的微笑活着。偶然得到挠不着心处的安抚,去追寻、去迷恋,去为它抛弃日光。

天却总是会亮的。

夜空很美,星星总还是要坠落的。

陈一鸣听见了那句我是罗勤耕,决然不止。罗勤耕看见了酒保将桌面的名片扫落托盘,在晦暗不明的灯光里没有给罗勤耕收藏黑暗中的那双眸光的机会。

“他还会来吗?”罗勤耕想,陈一鸣也在考虑。

不需要被革职了,谈婚论嫁的女友愿意继续谈了。

心情也好了。

一排间距靠近的灯柱,弯腰点头的照亮黑压压的马路。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的车头灯,让陈一鸣踩着耀眼向前,忘了短短半个小时的昏暗。

他忍不住哼起了曲调,与罗勤耕最后那首歌不谋而合。

“It gives you something I could never give you or ever really know

它给了你一种我从未给予你 而你又从未可知的感受。 ”

“晚安。”

罗勤耕话音落下,下了台的他喝着一杯带冰的威士忌,手心里紧紧捏着那团皱巴巴的名片。

没有散去的人群,没有停下的车辆。

月光下盈盈温柔的撒落在始终没有暗去的纸醉金迷,大城市里的小草都渡上一层金光。

这个城市太暗了。所以才用所有的光点缀了它。

电话里絮叨的婚纱选目,抵着威士忌的左手无名指上一圈圆环的银光。

这个生活太浮躁。所以才用不为人知的人性去放纵。

你的生命已枯竭你还浑然不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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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鸣本来遇到失去所有的挫折太烦了,本来想去死的,然后他莫名其妙遇到了罗勤耕被他意外的拖延了心思。最后无意间事情解决了,他用一个晚上做一件自己从不会做的事。

罗勤耕早就经历过万事不由理想的挫败,所以他顺应了命运变成接受这一切不让自己高兴的现实主义者。这只是他对最后那一点点没完全破灭的理想做的任性,用一个晚上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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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一个交情平平的朋友跟我说她要去死了。

然后,她死了。

晚安。

歌名是Creek Blues,Nicole Dollanganger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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