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

我是一本未被翻阅,且荒诞不经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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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面】千纸鹤 一

|| au.


如果千纸鹤能飞,它会想飞往何处?

这座城市太过于平凡,平凡得每个旅人都在这里拥有故事,最后又将故事的结局遗留在这里。

少年点燃煤油灯,将旅人的故事和心事化作灯芯,成为万家灯火里的其中一盏。

民宿的名字取名长安,安静又安逸的,却又让人想起盛唐的繁华。像极了这个少年老板,眼看着是个静坐不安的人,却偏又老老实实的守在这小屋子。

他逢人就告知对方,“我叫罗浮生。”

有长安的时候罗浮生就在了,没有人知道这家民宿出现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它是否就隶属于罗浮生。罗浮生总是不答,久而久之就这般被默认了。

一如往常的给前台的圣诞红浇水,当沈夜来到。

沈夜是罗浮生最特别的客人。他一个月前就已经入住长安,可他也不像其他客人那般一次性的定下入住时长,而是每一天都为隔天的入住续费。

并且都是每晚十二点,正好进入第二天。

沈夜的作息很规律,也不与他人攀谈。每早六点就离开,每晚八点回来。偶尔他会喊罗浮生送餐去他房间,偶尔有兴致时他会坐在主厅的角落听别人说话,又事不关己的吃着自己的食物。

半夜十二点,他会披着披肩缓缓下楼,在前台柜上放下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入住钱。

罗浮生放下随便割掉一半充当浇水用的保特瓶,往身上抹了抹手,他将沈夜搁下的钱拿起。

今天多了钱?

“这个...”

“多的能买一杯酒吗?”

“蛤?”

沈夜对他轻笑,眼神里有些许等待的光芒。

“可以吗?”他又问。

本有些为难的罗浮生,笑呵呵的托着掌心靠在柜前,另一手将零钱拨下。

“可以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了算!”罗浮生满口答应的,沈夜点了点头自当道谢。

他手指主厅,拎着胸前的披肩径直移动。罗浮生盯着他的背影,收敛起笑容。在他这里,有卖不出去的一瓶高贵红酒,也有隔壁便利商店的一罐便宜啤酒,就是没有一杯。

可他又认为,也许他所付出的不会只是一杯酒,而是一杯故事。

沈夜没有指明要什么酒,所以罗浮生自作主张的为他满上了一杯红酒。他认为这像沈夜,安静又涌动的、份量极少却足以醉人。

当他悄然靠近时,沈夜背对着他。他面朝的落地窗门被窗帘遮掩,旁侧的液晶电视倒映着低头专注的沈夜。

罗浮生凑前一瞧,发现他手中的正是一张深紫色,会反光的折纸。沈夜手巧,罗浮生尚未来得及记清动作,它已经在沈夜的手里化成一只紫色的千纸鹤。

“谢谢。”他头也不抬,默默道谢。

仿佛偷师被逮到的调皮孩子,罗浮生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坐到他左侧的沙发,递上那杯酒。沈夜没有做出质疑,单手接过去也并未急于品尝。

“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罗浮生尴尬的找了个话题。

沈夜睨他一眼。

“你的身上有烟味。”

罗浮生张张嘴,哑口无言。罗浮生没有烟瘾,只不过喜欢嘴上叼咬东西,借着吞云吐雾掩藏自己的叹气声。

顾及房客,他大多都选择在深夜来几口烟。不巧,被第一晚入住的沈夜碰见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那之后到今天为止,这是第二次在十二点之后仍然逗留在房外。

沈夜闭眼,深呼吸。

“ESSE巧克力。”他断言。“淡淡的咖啡香,焦油味不浓,好品味。”

罗浮生叹笑。“可我今天还没抽呢。”

刚想点燃深夜的细支烟,没想却先被沈夜耽搁了。沈夜也不羞恼,他静静把玩手里那只扁平的千纸鹤,在他的眼前、指尖飞跃。

“我的嗅觉比他人敏感。”

罗浮生被他堵住了话语,也不知道怎么把话往下接。沈夜好似对此并不尴尬,杯里的红酒浅尝辄止。

这时候应该问些什么呢?可以问些什么呢?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为什么天天住在这里?

你不回家吗?

罗浮生有千百个问题,也有千百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当你问出一件事,同等的你也要还对方一件事,关系便是如此去平等的。可他不想,所以他什么也问不了。

沈夜手指捻着千纸鹤,不知是红酒映照深紫的珠光,抑或千纸鹤坠入深红的汪洋。沉默的时候越长,杯中酒就越发递减。

“那你要来根烟吗?”罗浮生问。

沈夜抬眼不语,意味深长的眼神让罗浮生放弃揣测。他依然自兜里翻出烟盒,给了他一支。剩下的一支被他握在手里,没有点燃。

烟盒不成规矩的被扭作一团,抛至篓桶。

也许是罗浮生所带来的善意,沈夜忽然主动提问了他。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这里要叫长安?”

罗浮生把烟含在嘴里,口齿不清。打火机啪哒两声,淡淡的烟雾萦绕在他脸前。

“我已失故里的一人一烟,所以留守长安,让长安成为别人的故里。”

就在沈夜以为他不愿意开口,想道声晚安时,罗浮生开口了。他口吐淡淡的咖啡香,焦油味和空气里独有的可可豆夹杂在一块,烟雾一圈一圈的弥漫,搅乱人的心思。

“你想的故事?”沈夜已经快闻不清红酒的醉香了。

“现想的,怎么样?还可以吧?”罗浮生嬉笑,没个正经的模样。

“太假了。”沈夜吐槽。“你倒是虚构得有点诚意啊。”

“怎么了?我觉得编得很悲伤啊。”罗浮生耸肩,轻笑间烟从鼻孔喷出一些。

“就是悲伤得很真,所以才显得假。”沈夜眨眨眼。“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悲剧,又哪里有那么多的深情一旦错负,就此万劫不复?”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沈夜起身,披肩半垂落肩,酒杯里已空。

“沈夜...”

他手中的动作一怔,像是做了个决定。空酒杯里还有数滴见底之后反而显紫的红酒,沈夜手中的千纸鹤被掷入杯底,递给了罗浮生。

“这是?”

“刚才听了你的故事,这是付款。”

罗浮生失笑,不知有什么戳他笑点使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好!好!”他收下了。

沈夜对他欠身,回身离开。罗浮生侧头偷瞄,只见他在经过那盆圣诞红的时候,他将手里的烟弯折成一半,塞进土壤里。

罗浮生并未责怪,只是收起了笑容,一脸倦容的挑眉。他猛的吸了口烟,将它随便的掐灭。两指伸入杯底,把千纸鹤抠出,罗浮生把杯子放下之后,在灯光底反复查看。

“切~”他鄙夷的冷笑。这薄得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千纸鹤,却总给他一种承载不少情感的感觉。

他不由得想起沈夜方才的一番话。

罗浮生坐姿随意,手撑着头,半身靠背。

「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却盼着登场。」

名句经典只因道中人心。比喻和感慨,人都习惯从自己身上去找句子,以自身的故事去获得他人的共鸣。

“深情错负?万劫不复?这就是你的故事吗?”罗浮生端详手里的千纸鹤,捏着它的尾巴粗鲁的前后转动,揉皱了它的折角。

他爬坐起身,打量楼梯。确定对方不会再出现,罗浮生若有所思的想将千纸鹤打开,并且心想着大不了之后沿线折回便是。

嘶...

动作粗暴的罗浮生,在两只拇指互相打架碰撞之后的结果就是他不小心把千纸鹤撕破了一个角,再用力一些就直接彻底分成两半了。

“......咳,谁还不能是个脖子半断的千纸鹤了。啊,那什么,睡觉睡觉。”

罗浮生自个儿在那伸懒腰,心虚的嘿呀嘿呀的拉筋,一边对那玩意儿心里在意得不得了。

一夜间罗浮生的百度搜寻词条上多了很多条,如何折千纸鹤、如何打开折好的千纸鹤、千纸鹤的缺口在哪里、千纸鹤最后收尾处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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